迷途(下)

dancingapple

2017-12-04 16:02 G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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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观后可能会引起不适,请家长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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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睡。 次日,小木窗外的阳光爬进房子,刘默然醒来。 下床走近窗边,眼前尽是一片金黄。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洗漱好,他拿起背包走出房间,身后,是整整齐齐的被子。 走出房门,刘默然看见昨天那女孩站在小露台,侧着身,双手举起相机对着原野取景,头发干净利落地扎了起来,阳光洒在她身上,皮肤白得发光。

刘默然走上前去轻轻地打了声招呼:“早,secret。” 女孩继续保持她的姿势,淡淡地回了一句:“早。”

“我叫刘默然,来自上海,自驾游经过这个地方。” 女孩放下眼前的相机,转过头来微笑了一下,说:“我叫颜婓,多多指教。”

“你独自来这旅行吗?呆多久了?” “肚子饿了,下去吃点早餐吧。”颜婓迅速转移话题。

两人下到二楼,看到其他三人的房门都敞开着。 邹永乔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向刘默然点点头,随即看到他身后娇小可人的颜婓,瞬间惊呆了——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美女?

“蜘蛛精!!”刚走出房门的胖子发出一声“尖叫”。同行三队友顿时无语望青天,都在内心赏了他一拳。

颜婓翻翻白眼,说了一句:“早啊二师兄。” 下到一楼,大门是敞开的。 掌柜还没有过来,黑猫也不知所踪。

几个男人环顾了一下周围环境—— 客栈的正前方是片空旷的草地,一条小河如晶莹剔透的白玉般镶嵌在这片金黄色中。 上了石楼梯是昨日他们来时的路,两排屋子一条小街道。客栈后方是竹篱笆圈起的一片大菜园。

客栈左侧往前约一百米,有三栋平房围着一个小操场,操场中间立着一根旗杆,上面并没有旗子,看样子像是所学校,恰逢今天周日,孩子们不用上课。 整个烟雨镇就是呈个“7”字形。

颜婓端起相机把他们此刻的模样拍了下来。大概是摄影技术过硬,相片颇有高级感——

几个男人沐浴在晨光下,旁边是古色古香的客栈大门,除了拖后腿的二师兄,其他三人均身材挺拔风度翩翩。 尤其是刘默然——干净清爽的同时又流露出一丝深不可测,这种感觉若放在女人身上,那就是种极致清纯又魅惑性感的美。

他们很快来到街上,早上这里人明显多了,胖子率先走到包子铺前要了三份小笼包和一杯豆浆。他们几个也点了东西进去小店坐下了。

颜婓端起相机,细细回看以往相片。 “我们中午就离开这个小镇了,你呢?”刘默然问到。 “再见,一路顺风。”颜婓并没有抬头。

她盯着一张相片,看了许久。 “你们慢慢吃吧,我先走了。”说着,她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据小蝶说,那是一家裁缝店。 可是,这么多家裁缝店,究竟是哪一家呢?

此时她看见村口第一家裁缝店的老汉在自家店门口朝对面二楼窗户招了招手。 没两分钟,一个小女孩走了下来,木然地走进了裁缝店。

颜婓赶紧跟了上去。 店里并没有人,墙壁上全都是长长的布匹,布匹包围下,是一张宽大的长桌,上面堆着破碎的布,一把长尺横直躺着,上面搁着一把大剪刀。

明明看见他们走进来了,但很明显,人,消失了。 颜婓像条猎犬一样,调动起所有感知,环顾四周。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凶狠的叫喝。

是一个中年妇女。 她警惕地看着颜婓,像一头母狼。

颜婓迅速淡淡一笑,甜甜地说:“大姐,你这里能不能定做旗袍?我看上那匹布料了”—— 她指了指妇女身后的那匹米白色暗纹布料。

妇女沉默不语地看着颜婓,像是在暗暗打量着她说话的真实性。 盯了许久,颜婓始终一副淡然柔弱的样子,妇女稍稍放下了警惕,这才慢慢回过头瞄了一眼她所指的布料,说:“可以。”

“我不要——” 突然某个地方传来一声近乎于绝望声线的呼喊。 就此一句,像玻璃破碎一样,而后是无限的寂静。

颜婓只感觉心脏被射了一枪,全身瞬间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中年妇女脸色苍白,面露凶光。

“走!出去!今天不做生意!”

她上前一步正想扯颜婓的手臂,突然她自己反倒被莫名其妙拉了一下,顿时与颜婓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刘默然。 他扯开凶恶的老板娘,走到颜婓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低沉地说了一句:“先回去!”

颜婓眼里洋溢着倔强的泪光,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紧闭着嘴唇,然后摇了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她转过身用力地把挂在墙上的布匹用力拽下! 一匹,两匹,三匹! 拽到第六匹的时候,一个小木门暴露在众人眼线——

中年妇女咬着牙盯着她,似乎想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可是刘默然和其他三个男人围着她,她不好轻举妄动。

此时颜婓转身抓起长桌上的剪刀,与木门里的人隔空对峙着。 事已至此,刘默然只好上前一步用力踹开小木门。

狭小昏暗的屋子里,一个老汉掐着小女孩的脖子,他像头疯犬,龇牙咧嘴,瞪着血红的眼球,狠狠地挤了一句—— “你们再靠近一步,我他妈掐断她脖子!”

颜婓盯着他的眼睛以及眼角的伤疤,悲恸地说: “小蝶,你大概记得她吧。 她上个月,自杀了。 那么鲜活的女孩子,本应成长在阳光下,可她却终日活在比黑暗更深的夜里万劫不复!这都是拜你所赐! 你自己也有孩子,也有孙女,你还要为他们造多少孽!?”

魔掌下的小女孩呜咽着,极度压抑着。 沉默,时间仿佛已静止。 终于,邪恶的手慢慢松开。

刘默然迅速上前把老汉稳住,颜婓也瞬间搂起小女孩,牢牢抱住。

县城里的警察此时也已经赶到,立马展开工作。

由于动静太大,店门口静静围观了不少人。 有些事情,也许某些人都明了。

但如果不是颜婓和刘默然一行几人,这扇紧闭的罪恶的小木门,大概永远都藏匿在长长的布匹后面。

带队那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用力地向颜婓点头,拍拍她肩膀就迅速投入取证工作了。

颜婓把小女孩抱上警车,受惊过度的小女孩睁着空洞洞的大眼睛,眼泪不停流淌,颜婓紧握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呢喃说到: “孩子别怕,没事了,永远都没事了,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

三天后,刘默然和颜婓走出警局大院。 “这县城的景色,可真远远比不上烟雨镇。” 他看看天空,又看看颜婓的侧脸。

颜婓依然沉默。 也对,她累极了。 这几天来,她说了太多的话,也流了不少泪。

上了车,刘默然帮颜婓扣好安全带,说: “累了就睡吧,我会保护好你的。安心睡一觉,睡醒一切都好。”

颜婓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沉默了几秒,说:“我把你的相片也一起上缴给警察同志了,有点后悔,怎么办?” 刘默然挑了挑眉,说:“那我今后就勉为其难,做你的后悔药吧!想拍几张?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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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故乡的原野,故乡的云,是那么美。 烟雨镇,从来只有金黄色的风,没有烟雨蒙蒙。

记忆中,我就是一个尘埃一样的留守儿童,爸爸妈妈像候鸟一样,来去匆匆。 我甚至,都很难记起他们的模样。 记忆中,我所有的爱,都来自年迈的奶奶。 嗯,她像一根蜡烛,我怕自己的顽皮像阵风,一不小心就把她给吹灭了。

所以,在受到委屈的时候,我不敢作声,不敢反抗。 我想,咬咬牙就过去了。我想。

巨大的布匹后面,有只眼角疤痕狰狞的魔鬼,他说,只要我乖乖的安静的,奶奶才不会一命呜呼。 我颤抖,我只要我的奶奶长命百岁。

所有的痛苦都不再是痛苦,只要我不要把自己当人。 可是,我如何才能没有知觉? 那种耻辱如影随形,分分钟都在凌迟着我。

谢谢你,善良美丽的颜婓医生,你我都尽力了。 对不起。 再见。 ——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