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

dancingapple

2017-08-26 04:11 G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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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自从随父母迁徙到这个小山村后,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婊子”。 清晨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石地板上用粉笔写的“XXX是鸡婆”。 不单单如此,在某些墙上、石板桥上也会出现类似字眼。

作为插班生,本来也有人跟她说话的,但是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XXX很风骚”“看到XXX就想吐”“”“XX全家”诸如此类的恶意抨击就像瘟疫一样遍布全校了。 上课时老师提问到她,个别同学会带头吹口哨倒喝彩,老师虽也当场批评,但后来也都没有点过她名字了。兴许在他们看来,每一届都有那么些个人会受到排挤——顽皮的学生总爱小打小闹胡作非为,没有过激行为就好。

很快的,几乎再没有人跟她正常交流。 最初,她曾鼓起勇气尝试跟一个看起来挺和善的女生打招呼:“嘿,早上好,你今天也值日吗?”女生嗯了一句,立刻走开了。她从阅读角拿了一本课外书看,放回去的时候一个女生直接走过来把它撕了扔进垃圾桶,并且跑去办公室告诉老师XXX把一本公共读物撕了。女生回到座位上才突然有了悔意——如果别人告诉老师真相了呢? 课间休息,走廊上的人看见她经过,某个人突然喊了一句:“小鸡婆,今晚陪几个人睡觉啊?”其他本来并无心嘲弄她的人瞬间笑了起来,挑衅者看到大家的回应,更理直气壮了。

对于她的事情,大部分人选择沉默。有些人为了“融入小集体”加入羞辱她的行列;有些人则认为她应该就是那样的人,不然别人为什么会这样说她?于是也变得“同仇敌忾”。 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没有人去追溯最初是谁引发了这个暴力源头;没有人去考究她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总之,骂她,诋毁她,羞辱她只是一件不需要任何成本并且无需负责任可能还能娱乐大家的事,无关痛痒,生活根本不受影响呀。

后来,单纯的语言暴力发展到了肢体暴力。 她走在人群里,人们除了肆无忌惮地笑她、讽刺她,还会相互怂恿上前踢她一脚,谁打了她谁就是英雄。 老师们要是撞见了此类情况就会严肃训斥,人们笑笑就散了,走之前还会威胁上一句“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打死你。” 父母从别人口中听得此事,回到家打了她一顿,警告她安分守己别惹事。

某一个清晨,她把衣服挑到河里洗,或许是原野太美,或许是暖光照射进了她的心扉,她挽起裤脚踩进水里,感受着湍急的河水冲刷过双腿,她努力站着。 不久前,她还有好朋友,离别之际还为她举行了一个小小欢送会; 不久前,她还憧憬来到新地方会结识新的小伙伴; 不久前,她还是一个活泼爱笑的人。

而今身处沼泽,每天每天的热讽冷嘲让她虚脱疲惫,没有力气哭泣,没有力气抗争,也不知道应该和谁去抗争。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根本就连对与错都没资格谈上。是与非,至少还有条线,还有个标准。 天这么辽阔,这么蔚蓝。真想变成小鸟飞出去啊,哪怕一辈子孤单也好啊。 可现实却沉重到每日都在下坠,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块石头,任由水流冲刷拍打。 凉凉的河水从上游淌下来,遇到障碍就马上荡起水花,形成一个个小漩涡,翻了个身又继续向前。她凝视着水面一闪一闪的鳞光,像被包裹进一个梦里。 你们愿意触碰我,你们并不唾弃我。 在你们的抚摸下,我才重新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知觉。 真的好想结束掉这乱糟糟的一切。你们是愿意帮助我的吧?

小姐姐,我也想玩水。 她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到岸上站着一个小女孩,手里捏着几根狗尾草,脸蛋红扑扑的正冲着她笑。 顷刻间泪流满面。 咱们不玩水,河里危险,要不姐姐带你去摘花,好吗?

和煦的晨光在田野铺展开,清风滑过,炊烟袅袅。这怎么能是地狱呢?明明就是个美丽的小山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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